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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度归雁 琉璃传第7部分阅读(1/2)

    以了。”琉璃放下手中一直握着的杯盏,里面的梅子酒已经见底,立刻就有一旁的宫人赶紧续上。

    突然,宫里的太监尖着嗓子喊道:“皇后娘娘到!”拖着嗓子的声音显得近乎有些尖锐。紧接着是鱼贯而出地宫女,中间众星拱月般笼着一个人。

    姜皇后。琉璃垂着地眼似乎抬了抬,睫毛颤了颤,但终究没有抬头看那道火红的身影。

    姜柳颦早已换了一身衣,就连发饰也换了一套。但仍旧是那火红,张扬的火红。

    耳边明珰晃,嘴角笑靥扬。晃得那梨园宴席上的众人都是心头为之一惊、一震、一迷,随后才想起起身拜见高呼千岁。

    太美了,美的让人简直不敢直视。那张杨艳丽的红色简直就是像为她量身打造的一样,如若是平常的女子穿上,绝对会因为颜色太过于艳丽而显露粗俗。

    但是在姜柳颦身上,却是那样的合适。她嘴角噙着的那抹笑如同最美丽的罂粟花一般绽开在那儿,让人明知道剧毒无比仍然忍不住靠近、再靠近。

    带着几许玩味的笑容显得整个人上下都是一股慵懒的味道,但是高挑的细眉却是看上去那样凌厉,立刻便让人觉得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

    果然配得上那昭楚第一美人的称号。即使几十年过去,岁月在这位姜皇后的脸上也仍然没有留下丝毫的痕迹,仍然是如同那二十岁少女的面庞,只不过那眼眸深处是早已看穿一切的沧桑。

    “都平身吧。”姜后扫视一周,只看见那对于她来说太常见的行跪拜之礼时人们向她低下的头颅,开口说道。

    “谢皇后娘娘。”整齐划一的声音,没有一个规则之外的人,就连起身、落座的节奏都出奇地一致。步调一致地让人有一种想嗤笑的感觉。

    姜柳颦步态从容地坐上那个高处为她准备的位子,然后开口说道:“陛下因龙体欠安而不能出席梨园宫宴,由本宫代劳,太子也随后便到,大家尽可随意。”说罢便也不去在意底下的人,向一旁服侍自己的女官吩咐了些什么,那女官退下,随后便引来一批新的舞女,但这次所跳之舞所奏之乐却都是昭楚自己所独有的粗犷豪迈的式样。

    那姜皇后出现后产生的短暂的沉默被打破,然后低下的人也便开始窃窃私语起来。一开始是小声,然后声音越来越大,不多时气氛就回归到了姜皇后到来之前。

    “大姐,你看这些人为什么刚刚说话都那么小声音啊,明明姜皇后已经允许了可以自行酒宴了不是吗?”李琉玲凑了个脑袋过来,在琉璃耳边轻声说道,好像唯恐别人听见她说了什么。

    这丫头倒是自来熟。琉璃为侧目,就这么眼睛斜斜地瞥了李琉玲一眼,李琉玲一震,立刻从琉璃身上弹开端正坐好却是等待她能够搭理自己。

    她和她很熟吗?琉璃想了想,应该没有吧,在李府并没有多少交集。唯一有交集的也只是在每年的各种家宴上而已,唯一让她有印象的是李琉瑶时不时的小把戏和对她的刁难。

    算说如此,琉璃还是开口说道:“因为刚刚的气氛很冷凝,没有谁愿意去做第一个打破的人,都会认为自己一旦首先开口说话便会遭到许多人异样的目光。”

    “咦?怎么可能因为这个就被人用奇怪的目光看待啊,这开口说话很正常好不好。”李琉玲不懂,想说就说呗,为什么要等他人先开口啊。

    “这个啊……”琉璃垂首让细长的睫毛在自己脸上打出一道长长的影子,轻易遮去眼中本来被烛火照耀而存在的仅有光明,“或许是因为早已经习惯了去习惯吧。”

    习惯被别人安排习惯被动。

    习惯低眉顺眼匍匐在皇室脚下。

    习惯歌舞升平纵情于声色之中。

    习惯去习惯,习惯随波逐流,习惯了在随波逐流之中忘记自己本来的样子,忘记了原来自己也是一个有思想的人独立的个体。

    “习惯?”李琉玲小脸上露出疑惑的样子,表示不懂,但是很明显琉璃并不打算给她解释。等了一会儿还没有等到琉璃开口,李琉玲才只好继续巴巴地开口道:“大姐,你的发簪很漂亮啊,是在哪里买的?”

    琉璃发间今日只插戴了一支鎏金镂花芙蓉簪,本来是以金黄|色为主打色,但是偏偏在上面镶嵌的芙蓉是用玉雕刻而成。本来如此设计会有些不伦不类,但是这芙蓉却是七色,七瓣七色每瓣一色,看上去浑然天成,整体毫无违合的感觉。

    自然像李琉玲这样的小女生是很喜欢这样漂亮的物什的,但是对于琉璃来说,这仅仅是一件易于携带不容看出的武器。

    芙蓉花瓣上有暗钮,用特殊的方法转开之后将簪子调整拆卸重组,能够成为发射暗器和携带细如发丝的银针的武器。

    至于七瓣七色,只是用七种碎玉角料拼凑的而已,绝对不是那种稀有昂贵的天然玉石。琉璃在宫宴上是不会将好东西往身上戴的。她发间就只有那么一个装饰而已,身上的服装也是赵氏前不久亲自做得,穿上去很舒服但是卖相就不那么好看了。

    “在碧霄阁购买的。”实话实说。

    “那里的东西都很好吗?”问上一句废话是为了不冷场的某人。

    “嗯,你可以去看看,有很适合你的首饰。”为了打广告而多说了几句话的琉璃。

    “那大姐可以陪我去吗?”得寸进尺锲而不舍的某人。

    “不去。”斩钉截铁毫不在意会得罪这个小小儒慕者的琉璃。

    “哦……”耷拉着脑袋多少觉得有些被打击了的某人。

    李琉玲的情绪调整速度很快,快得在下一刻便又挂上一张笑眯眯的脸对着琉璃说道:“大姐,你身上的衣服是在哪里买的啊,很好看很适合你。”锲而不舍死皮赖脸喋喋不休……

    琉璃瞥了李琉玲一眼,看见她那副讨好的模样,眉心不自觉地皱了一下。怎么态度这么奇怪,她们没有那么熟吧。便不咸不淡地开口说道:“母亲做的。”

    “哇,二婶的手艺真好!”李琉玲赞叹地说道,一脸兴奋。

    好吧,她可以肯定事情哪里有些不对劲了。这丫头明显是在卖乖讨好,尽说一些没营养的话来靠近她,但偏偏不会是因为对于自己的好感。因为自己的态度已经放地很冷淡了,正常的小女孩是不会喜欢这样在某种程度上的一个劲的自言自语的。

    那会是因为什么呢?不会是今日的这件事情和李琉玲有关吧。这个念头一出现就被琉璃摇摇头否决了,不会是李琉玲,她能够看出这个孩子心里其实很善良。

    琉璃揉揉眉心似乎拿粘的紧的李琉玲没辙。但好在太子出现之后宴席便到了最为热闹的时候,令人眼花缭乱的菜式被一身艳色的宫女端上,李琉玲也两眼放光去吃菜去了便没有再过多地纠缠琉璃。

    但是琉璃的神色却并没有好转开来。相反,此时此刻她眼中光芒闪烁,那如同最澄澈的湖水般的眸子似乎被人扔下了一块石子,溅起了波纹的同时最底下的淤泥也被不经意间翻起。

    太子……刚刚一直在用一种诡异的目光看着这里。她知道是看向自己因为自己今日被皇后叫去波及到了他的心上人,本来她并不在意,但是那种看待猎物和食物一般的眼神却让她有些紧张周围的人。

    “姐姐,你怎么又发呆啊?”李玉琨软糯糯的声音把琉璃从思绪之中拉出。

    琉璃笑笑,勾唇的弧度比那三月春风更为柔和,道:“没事,只是刚刚感觉有人在看这边。”

    “咦?有吗?”还没等李玉琨开口回话,一旁的李琉玲就咬了咬筷子把脑袋伸过来看着姐弟两个,一副好奇的模样。

    “嗯。”琉璃看着李琉玲眼中真诚的神色,迟疑了一下,还是点了点脑袋应了一声。

    李琉玲眨眨眼,“大姐,没事啦,这是在宫中,不会有人有胆子做什么的。”说罢又夹起一大筷子的菜丝毫没有形象地咀嚼吞咽。

    不会有胆子?琉璃尽管知道李琉玲心思是好的,但心中还是不禁冷笑了一下。都算计地这么广了,都在宫中能够弄出这样的大手笔了,还有什么不敢的。看来这些人的胆子是太肥了才对。

    琉璃开口说道:“嗯。”对于李琉玲,她是在不想太多地接触。在她背后有钱氏,有王老夫人,她不想扯入太大的麻烦之中,这样会耗费很多的经历和时间。而现在她最缺的就是时间。

    李琉玲见又一次主动开口之后冷场,不好再更多攀谈,只好老老实实坐好,然后观看歌舞品尝美食。

    梨园宫宴的内容在最近几十年得到丰满,以往只是单纯的喝酒作乐,如今却有各种比艺秀技。有文人雅士的诗词书画,有京中贵女的歌舞乐音,总的来说就是一场竞技来争夺或者寻觅自己的婚姻。

    李琉玲吵着要琉璃参加,琉璃只是静静地瞥了李琉玲一眼,李琉玲就立刻噤若寒蝉不敢出生了。哎呀妈呀……大姐的眼神怎么那么恐怖……于是只好和李琉瑶一起参加,结果不提,仍旧是那么几个人夺得风采。

    如今京中第一美人的称号仍旧属于姜家,但是却是现在姜家的嫡长女姜泠获得。姜泠浑身上下不同于姜柳颦的艳丽到夺人双目的美感,她给人是一种冷艳的感觉。如同傲然于枝头的寒梅一般,散发生人勿近的气场。

    虽然太子妃也同样是出生于姜家,但是却并没有那顶级的容颜。在姜皇后身边,倒更像是一个陪衬。

    姜泠以一支寒衣舞惊艳全场,但却并没有多少人敢觊觎这京中第一美人。

    笑话,权倾于世的姜家嫡长女,就是配当朝太子也绰绰有余。

    而太子娶的并不是姜泠那是姜皇后的一手安排。姜泠的性子太冷,并不适合做一个八面玲珑的太子妃。相比之下还是太子妃姜清更为适合坐在那个位子上为自己的儿子打点一切。

    晚宴还未结束,不到次日天明所有的人是不会载兴而归的。不过已经有不少人都已经露出微醺的神色,想来酒水也是饮用地不少。

    “母亲,我离开一下。”琉璃向赵氏示意,赵氏也在钱氏的劝说之下饮用了不少梅子酒,双颊微红。

    “璃儿,你又要去哪儿?”赵氏并不放心让琉璃一个人到处走,毕竟下午那件事情还是惊魂未定呢,可不能又出差错了。

    “我到那边的小亭子醒醒酒,喝多了有些难受。”这么一点儿酒水对于琉璃来说并不算什么,但很明显她现在没有更好的离开时间长一点的借口。说罢,她一副头晕目眩胸口发闷的模样。

    赵氏一阵心疼,刚刚女儿在那里牛饮的时候就应该劝阻,于是说道:“就到那边的亭子那儿吧,我也看得到。”

    不远处的临湖亭子里面点点烛火,也有几个人影,看上去较此处喧闹的气氛来说十分安宁。

    “嗯。”点点头,琉璃起身向那边的小亭子走去。在她起身之后,一个一直服侍在周围的小宫女也偷偷遛了过去,没有人发现。

    琉璃走向那边的亭子,但是在拐角处一闪,便是到了一旁的树木掩映下的小道。然后一道同样的身影替代了琉璃走进亭子之中,十分安分地在角落里坐下,又确保能够被赵氏看到。灯火闪烁之下,那道身影的面容竟然与琉璃有八分相像。

    ……

    “主子,是去谦贵人宫中吗?”月华是琉璃安排在宫中的人,也是那个个子小小的宫女,虽然说今年只有十三岁但是看上去十分干练。

    琉璃点点头应了一声。和花霎说晚上要去谦贵人那儿,想必那丫头已经等的要骂人了。想起花霎那副急躁安定不下来的性子,琉璃唇角不禁微勾,恐怕她也是陪伴在自己身边比较长的一个人了。从自己出生开始,五岁的花霎就已经入府了,被安排在自己的院中。

    两个人没有点灯,在几乎是黑暗之中左拐右拐,然后来到一处宫殿。此时宫殿里并没有点燃太多的烛火,远远望去显得有些阴森。

    月华上前一步,轻轻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一声警惕的声音,“谁啊?”

    “是我。”月华轻声说道。

    门被立刻打开了。露出一张苍老的面容,在月光之下显得有些恐怖。

    “张麽麽。”月华点头问好,态度恭敬。

    张麽麽是在郑蓼蓝身边一直陪她长大的奶妈,地位不低。但是她一直有疑心的毛病,从郑蓼蓝很小的时候开始就习惯在院中替她守夜,到如今郑蓼蓝入宫被封为了谦贵人这个习惯还没有改。

    张麽麽见是她,态度很是和善,如同枯枝划过地面的干哑嗓音也柔和了许多,“月华,你来干什么?”她自然是认识月华的。

    月华错开一步,露出了在她身后的琉璃。

    “张麽麽。”琉璃淡淡地叫了一声,她的眼眸在月光之下显得澄澈无比,如同最纯净的湖水不含一丝一毫杂质。身上的衣裙似乎无风自动了一般,飘荡了一下。整个人面上无丝毫表情,尽管五官其实很柔和但是那冷然的面容在这晚上的冲击力比一脸皱纹的张麽麽还要大,难免有几分诡异。

    张麽麽愣了一下,显然没有想到琉璃会来。但是她立刻反应过来,立刻请琉璃进去。

    琉璃抬脚走进,她目光看向前方的正宫殿。她从张麽麽的那一瞬间迟疑看出她的惊异,怎么,郑蓼蓝没有告诉张麽麽她晚上要来吗?

    但是结果却出乎琉璃的意料。

    “你是说花霎没有来这里?”琉璃不急不缓地咽下一口茶,语气看上去并不焦急,甚至可以说是放低了声音的轻柔。

    郑蓼蓝点点头,也从刚刚琉璃突然到来的茫然之中回过神来。“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花霎了,要是说她今日上午来这里的话,那时候我还是在宫中,一定知晓的。”

    琉璃轻轻放下杯盏,“没来么……”语气很轻。那是到哪里去了呢?如果没有特殊的情况花霎是绝对不会乱跑的,但是这特殊的情况怎么也不可能是好的情况。

    “主子,……该怎么办?”郑蓼蓝试探地开口问道,显然她也没有料到花霎会在宫中走散,“花霎会不会是有事先回府去了?”

    “不会。”琉璃十分肯定的开口,“好不容易有这么个出来晃荡的机会,就是花影来绑她,花霎也是不会回去的。”

    这语气……十分不善啊……郑蓼蓝在心中为花霎默哀了一下,想一想就知道,如果花霎平安回来了,等待她的将是琉璃的怒火。毕竟在大白天在宫中不见了,怎么自己也是有错的。

    “那是不是要派人手在宫中寻找?”郑蓼蓝问道。

    寻找么……琉璃微眯眼,将手掌放在跳窜的烛火三四寸之上,丝丝缕缕的热气直袭掌心。灼热的热气甚至都带来一丝刺痛的感觉。“没有必要,我已经猜到是谁了。”

    嗯?郑蓼蓝随机反应过来,“你是说……花霎是被人捉去了?”

    “还会有什么可能吗?”琉璃淡淡地开口说道。

    “这……的确没有其他的可能了。”既然不是自己乱走或者出宫,那出意外的可能和被人掳走的可能就很大了。但是花霎大大咧咧是大大咧咧,却并不鲁莽,出意外的可能在她头上几乎不会发生。郑蓼蓝眼神微动,“那主子,花影姑娘处理的那件事情有没有完善?”

    “没什么要紧的事情……差不多了……”琉璃的语气悠悠,仿若深秋里飘零落下的枯叶在宫殿之中打折转儿落下。她把手掌从烛火上放下,然后蘸了蘸茶水,在桌上写了几个字。

    郑蓼蓝注意到琉璃的举动,在看清了几个字之后心中大骇,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语气却是有些焦急,“不会吧,怎么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的。”琉璃敛下眸子。却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似乎一点儿都不着急。“最近宫中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吧?”

    “啊?”郑蓼蓝似乎没有反应过来琉璃那神态自若地转移话题的样子,微微瞪大了眼睛然后才说到:“没有,只是太子最近与姜皇后关系颇僵。嗯……还有就是长乐公主被软禁了。”

    “长乐?”琉璃在脑中回想了一下,“她的母妃不是安妃吗?以前并未和姜后对上,怎么,如今也开始动手了?”

    郑蓼蓝低下头说道:“安妃近年来身体越来越不好,恐怕也活不了多久了。而且安妃背后是整个安家,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