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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洛第19部分阅读(2/2)

 林仙仙“噌”地坐起来,爬到我身边道:“哪里,比宫里地床不知道强了多少倍!啊……你怎么知道我已经成功地混进宫了?”

    “你不是碰上一个叶将军么,可巧了,我也与他有过一面之缘。”

    林仙仙没立即接话,一双小手紧紧捏着裙角。

    我权当作没看见,继续道:“宫里那个弓道士并不是蓝音,你也是早就知道了吧?”

    她低头,声音细细的:“不是。”

    “你骗我。”

    “没,没有。==”林仙仙扑过来抓住我的手,慌乱道:“我也是进了宫才知道的,我们都被师兄摆了一道。”

    我挑了挑眉,稍侧过一些身子来。我长到如今快十七岁,上面虽有两个姐姐,却是与陌生人也没甚区别的,更别提能如别家千金般有一两个年龄相近的闺阁密友。此时,这个小姑娘,她的手温温热热地覆在我的手背上,软糯地声音里透着一丝委屈,竟让我本已古井无波的心中平白生出一层怜惜。

    可即便如此,我还是将手抽了出来,缓缓地重复了一遍:“你骗了我。不然,南宫澈被贬为庶民这事该怎么解释。”

    “嘻嘻。”林仙仙这突然而出的笑声听起来倒有些深意,我瞅了她一眼,她便朝我身边挪了挪,又将我一双手抢过去握了,笑道:“原来洛儿姐姐是在为自家相公不平。”

    我翻了个白眼,摇头道:“倒也没有,只是这可不是我们预先说好的戏码,你总得给我个说法。”

    林仙仙声音又软下来,只道真的不知道其中缘由。我先前便略略思索过,这事看起来虽只是简单的栽赃嫁祸,但因为涉案人员俱不是普通人,若没有羽山亦的帮忙,林仙仙她确实也是没那个能耐的,反倒是由蓝音做下的可能更大,此时听她亲口确认,便也散了对她地怀疑。心中倒是喜忧参半。喜的是,林仙仙并没有背弃自己,忧的是,蓝音竟在无知无觉间全部洞悉了我们的计划。

    可转念一想,又暗自觉得自己委实可笑。这些不是都跟我没关系了么?天牢里已经没了我的亲人,我也不用再设计谁陷害谁,只须一心扳倒龙椅上那个人即可,而扳倒这事,亦不用我出半分力气。

    思及此,我看了看林仙仙,道:“你这次过来,所为何事?”

    她一根手指挽了挽头,笑道:“倒也没什么,只是整日里待在宫中委实无聊得紧,我估摸着你该到了京城,便来瞧瞧,顺便与你禀报军情,哪知姐姐你神机妙算,竟能未卜先知,啧啧。”

    听她说得一本正经,我也不禁莞尔,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道:“你这鬼丫头,哪里就是什么军情了?”

    “谁说不是军情,我们在打的,可不就是一场无形地战争么。”说罢,还握了握拳。

    我却是黯然,良久,才开口道:“仙仙,我怕是要违反我们地约定了。”

    “为什么?”林仙仙一下子跳起来,乌黑的长在我眼前跳动了几下。突然她“咦”了一声,一手探上我高高地衣领:“你的脖子怎么了?”

    我扭了扭头,避不过她的手,便干脆站起来,朝外间走了走,硬了硬心肠道:“家人已尽皆不在,事前部署的那些阴损事情,就算了吧,过几日我便要去仙凌了,你自己多保重。”

    林仙仙在身后好大半天没出声,半晌,才道:“那你要不要去看看羽山亦?”

    我转过身,颇有些不解:“羽山亦?”

    林仙仙含了含下巴:“眼下应该是在你家前院,不过也不一定,兴许是别的开阔场地呢……方才我来时,在街上遇到他了,你也知道,他那一头银,招摇得紧,我一眼便看见了,就上去跟他打招呼,他听我说了要来寻你,就说要一起来,本来我们俩潜藏得好好的,只等你那相公一走就要现身,都怪他耐不住性子,一着急,败露了行迹。”

    我抚了抚额头,道:“然后呢?”

    林仙仙耸耸肩膀:“然后他们俩就打架去了,我正好趁着空隙跑来找你啊!”

    他们俩?

    我咬了咬牙,扯了林仙仙便朝着竹林后面南宫澈的书房奔过去。

    第二卷 第三十五章 吉他与落后人种

    我确定他们在那。

    南宫澈这座府邸虽占地不小,但却遍植花草,真正的开阔之处,惟他书房后面的一片空地。但因着我曾在他书房撞破过那件苟且之事,心里一直有些疙瘩,是以他书房去得总是极少的,关于那片空地也只是从窗子里无意瞥到过,并不曾细瞧,更不晓得究竟是做什么用的。想来他一身功夫,平日里读书读累了,便翻窗出去舒展舒展筋骨倒也未尝不可。

    只是原先以为这两人既特意选了这么个僻静地方,定是要放开了手脚,不弄得山崩地裂誓不罢休的。哪知我携着林仙仙已穿过了那片竹林,却仍听不到半点的打斗之声,莫非是我猜错了?他们根本不在这?我心下摇摆,脚上却并不曾停,既已走到了这,还是看看再说。

    待又走近了一些,才听到了隐隐的人声,间或一些弦乐。

    林仙仙在旁边倒着脑袋,奇道:“这乐声好生奇怪。”

    我亦有同感,可听在耳中偏生又有股子要命的熟悉感。仔细一想,我确是听过的,只是那都是在一些半梦半醒的夜里,记不大真切。清醒着的时候听到,此刻却是头一遭。

    不知为何,眼见着那乐声越见清晰,却反而有些不敢上前。只觉得思潮翻涌,心中颇不平静。“洛儿姐姐,洛儿姐姐。”

    眼前好像有什么白花花的东西在晃,我猛地回神,却见是林仙仙拿手在我面前摆来摆去,一边不住地小声唤着。

    我仓促地一笑:“怎么了?”

    “是我要问你怎么了,好端端地就站在这里起呆来,走啊。”

    我胡乱地点头,“哎哎”答应了,任由她扯着我的袖子。

    耳边那乐声越来越盛,急促的。层次分明,如同一个套着一个的漩涡般,带着致命的引力。细细的琴弦在弹起,在跳跃。==在勒住我的咽喉,在牵引着我身体里不可知的一部分。跟随着曲调地辗转起合,灵魂也不禁颤栗了起来。

    一曲终了,房中响起低低的人声:“果然是你。”

    我刚稍稳下的心神,在陡然听到这一句时,掀了掀波澜。原来在一层一层地剥离之后,依然没有触摸到事实的真相。那声音是南宫澈地,他说“果然是你”,自然是说与羽山亦听。这话的意思直指羽山亦的真实身份。

    他是谁呢?

    我心中不由更添一层疲惫感。

    这突袭而至的感觉让我再没力气听他们的墙脚,直接推了门进去。

    眼前的景象却让我那颗疲惫地连跳都懒得跳的心猛地震了一下,一时竟有些站不稳,朝后踉跄了几步,林仙仙赶紧伸手将我扶住了。在耳边道:“你怎么了。他们俩并没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啊。”

    于是,我又踉跄了一下。

    这个时辰的阳光刚好斜斜穿过前面地竹林漏进屋内,曳流下一片斑驳的光影。南宫澈与羽山亦就一同盘腿坐于书房中一块铺在地上的软席上,浴于这一片光影之中。银色的头映着绛紫色的衣衫。一明一暗,圆圆地光点随意洒落,画一般地赏心悦目。我进来的时候,羽山亦的手指将将从怀中抱着的六弦琴上离开,缓缓地抬起头来,目光沉静地望着我。眸影重重。似蕴藏了万水千山。

    而一旁地南宫澈也抬起头来,虽看不清表情。但我实则已经十分习惯于揣摩他的情绪。

    他的手紧握成拳。

    他在紧张。

    时间犹如静止了一般,再没半点声响。气氛诡异地安静着,良久,还是南宫澈先开口了,他的声音略带迟滞,不若往日的清朗明润,他果然在紧张。

    他紧张什么呢?

    “洛洛,你怎么来了?”

    我没答他,只一步一步地朝着羽山亦走过去,目光胶着着他搁在腿上的那把琴。仔细看了,倒有些像月琴,不,或说更像阮。只是琴颈更长,琴身也大得多,似一个葫芦般,在中间顺滑地凹进去。我蹲下来,将手摸上那把样子古怪地、我在梦中无数次看到过地、那个叫做潜的银少年也一直抱着地六弦琴。在指腹与它相贴的那一刻,心中有莫名的暖流窜过,或,是比暖流更热的一种东西,麻麻的,痒痒的,又仿佛有些哀伤,已经涌上脑间,一不留神就要化作眼泪一般。手指不受控制地流连在它略有粗糙的表面,细滑的琴弦,仿佛有倾诉不尽的爱恋,让我开始逐渐麻木的心显现出一丝丝的柔软,我喃喃一声:“吉……他。”

    面前两人的身子似乎同时颤了一颤,林仙仙的声音也在身后叽叽喳喳地响着:“这琴的样子古怪得紧,倒是从未曾见过的呢。”

    像是才现她的存在般,南宫澈语气颇为不善道:“你是打哪进来的?”

    羽山亦将手中的琴递给我,目光中满是鼓励:“试试看,像我这样抱在怀里。==”

    我尚沉浸在一片懵懂不知所云的奇妙情绪之中,听他这么说,便顺从地接过来,握住那琴长长的柄,手指头底下一格一格……突然手中一空,琴已被南宫澈劈手夺了过去,我茫然地抬起脸来,不知所措。

    “羽山亦,够了,不要再得寸进尺,就算你是那个人,也只是过去的事情了。“你怕了么?”羽山亦笑道:“眼下她已认出了吉他,怕是用不了多少时日,就会将我也认出来。”

    他们两个在说什么?

    “你们……在说什么?这把怪琴的名字叫吉他吗?我还道是番邦传来的琵琶的呢,咯咯。”林仙仙将我的疑问问了出来。

    只是他们的话,都尽皆浮在脑外。我心里仿佛扎进了一根钢丝,还是带着倒钩的,死死拽住我,疼得喘不过气来,偏又带着些欢喜。我无知无觉地探出手去,趁着南宫澈不注意,将那唤作吉他的琴拿了过来。

    吉他,吉他。

    多么古怪,又适合它的名字啊。

    圆润的,华丽的,清脆的,深沉的……疯狂的。

    穿插在醒来睡去之间的,时而幽静若伤,时而又奔腾如鼓的那些乐调,就是它弹奏出来的么?我在那弦上信手一拨,“铮”的一声,好似源源不断的生命力从指尖跳出来的样子,伴着些些的坚硬和毛糙,甚至擦着耳朵安静地疼起来,却是仍然无法抵御,那种绚丽开放的感觉。

    张了张口,嗓子有些干,但我还是唱起来,那些我也不明白是什么意思的字就这么从身体中流淌出来,初时只是涓涓细流,渐渐不可收拾,一派排山倒海。

    周围渐渐安静下来,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的争吵都停止了,我只听到自己的声音在屋里回荡,转了几个圈,甚至飘到外面的竹林子里去。就像有透明的泡泡在从口中吐出来一样,晃晃悠悠的,串成了一串,在阳光底下流光溢彩。

    真好听。

    我不自觉地弯了弯嘴角。

    从不曾试过,原来我唱起曲子来是这么好听的。

    心中竟闪过一星小小的得意。

    “洛儿姐姐。”林仙仙的声音有些飘忽,如同陷在梦里没醒透的样子,“你方才唱的这是什么曲子?实在,实在……”我难得地有了些童心,满心期待地将她望着。

    半晌,她才似终于找到了准确的措辞般,粉拳一敲,道:“实在入不得耳。”

    我的脸还没垮下来,那边有一位倒先坐不住了。也就是这时,我才看到,羽山亦那张棱角分明的俊颜上,泪痕错布,只见他狠狠用袖子抹了一把脸,跳到林仙仙面前:“你懂什么,你懂什么,无知的落后人种,哪里知道什么是真正伟大的音乐?”

    林仙仙显是被这一顿数落弄得有些懵,愣了一下,立刻吼回去:“我怎么不懂,怎么不懂了,姑娘我怎么着也是在几家青楼里做过花魁的,论起音律赏玩,难道会输了你这个,这个……对了,你方才说什么落后人种,难道你就比别人都矜贵多少么?”

    我也颇不解,遂一同问道:“什么是落后人种?”

    那边一直不知在沉思什么的南宫澈也插了一句:“你才落后人种?”

    我默默别过了脸去,最近这南宫澈很不冷静,言语间着实粗鲁得很。

    不过,关我什么事呢?

    第二卷 第三十六章 清醒自混沌

    羽山亦支吾了半天,到底是没把这新鲜词儿给解释明白。我向来不是那追根究底的人,他不说,也就算了,倒并没太把这个放在心上。林仙仙更是一股小孩子脾性,气了一会也便忘了。惟南宫澈一个人阴沉着不吭声,我也权当作没看见。只是越过他去拽羽山亦时,却被他拦了一拦。

    “我与羽山亦有话要说。”这一会,我澎湃万千的思绪已沉了下来,抬眼跟南宫澈说这话的时候,甚是平静。

    他却还是不让开,只声音冷冷道:“若是要谈你们先前那些谋划,我自会跟他交待。”

    略愣了愣,我确实要说的就是这个,可他这种将我的事都包揽了过去的霸道态度却着实令人不悦,于是我不自觉地便用上比他更冷了几分的音调道:“我们之间的事,你也并不是全然清楚的吧。”说罢,便将他推开了些,拉了羽山亦往外走去。

    门外这片竹林在冬日里也依旧翠滴,方一走出去,周身便罩上了一层绿影,身后倒仿佛是另个世界了。

    只听林仙仙的声音,脆道:“就让他们去嘛,我说你这做相公的忒没眼色。”

    “臭丫头,放开我!你们是一家人,你自然是帮着你表哥了。”

    我闻之不由暗笑,那时为了应付南宫律信口胡诌了林仙仙是羽山亦的表妹,他倒还一心记着。想来,林仙仙身份神秘,他查不到端倪自然只能做如是想。果然,南宫澈你也并不是什么都知道的啊。

    青石板的小路。跟鞋底碰撞出干燥而明快的声音。这片竹林其实很大,种植时应是要将整个王府都环住的,行走其间,却丝毫不觉匠气。只觉因这竹子添出地许多景致都若浑然天成。就这么在竹林里穿了一会。也不知怎么着。我就领着羽山亦到了先前我与南宫律饮酒的那一处,时下已是寒冬,走到这,忆起那一壶梅花醉,不由得又暗自叹了一番世事无常。

    “阿洛。”羽山亦满脸的泪痕早在行走之间尽数风干了,却留下些深浅不一的道子,衬着他现在通红地面色,说不出地滑稽可笑。

    “嗯?”我笑着应了一声。

    不管他到底是什么人,我只知道,他对我从始到终都不曾怀抱过一丝地恶意。只除了被蓝音下药的那一次……若说起来,他与林仙仙,怕是仅有的两个,我此刻面对,依然能保持一份亲近之心的人了。坐在冰凉的石凳上,往日把酒千言的情景又上心头,侧头笑了下。便想,或许,再加上一个南宫律。

    “那日,那日……蓝音那个无耻小人……我…知道他要说那天那事,我脸皮热了热,他炙热的嘴唇仿佛又擦在颊边一般,随即一挥手。道:“彼时皆是身不由己。我也有过失,就不要再提了。”

    他脸上的潮红退了些。显出落寞的神色来,半晌,才答道:“不论如何总是要给你赔个不是的……你若能这么想,自然最好。”

    我颔,不自觉地曲起指节,在青石桌面上有节律地敲击起来。

    一下,一下。

    空空地声音回荡在林子里。

    并未如何斟酌,我轻轻道:“我爹娘已死,原先京里的布置都撤了吧,你也不必再为我劳心,可以早日回家里去。==”

    他眼角抖动了一下,大步走到我面前,蹙眉急道:“你说什么?你爹娘……怎么会呢?消息准确吗?要不要我再去查一查?”

    我摆了摆手:“若是旁人说,我定也是疑心的。可带这讯息来的,正是我哥哥,他又是在宫里当差的,想来定是假不了,罢了。”

    “那也不好说,没准是遭人蒙蔽了呢,不行,还是小心确认一番的好。”

    我搂了搂袖子,没再拒绝,既然他执意要查,就随他去吧。

    “只是,我近几日就要动身去仙凌了。”

    “仙凌?”

    “家破人亡,此处已是伤心地,去哪不都是一样的么?”我故作风轻云淡地对他洒然一笑,本是一半玩笑地话,说出来倒有几分怅然。

    “那,你倒不如跟我走。”他这么说的时候,恍惚间,我仿佛又回到?br />